【导读】在深圳前海微众银行，1月4日克强总理就是在这儿敲下电脑的回车键，一位卡车司机徐军拿到3.5万元的贷款，这也是前海微众银行作为国内首家开业的互联网民营银行完成的第一笔放贷业务。
王冠：
大家好，我是王冠。
吴伯凡：
大家好，我是吴伯凡。
管清友：
大家好，我是管清友。
王冠：
《三人两会》又和大家见面了。猜猜我们在哪儿？我们三个人从北向南飞行了2100公里，现在来到了深圳，那么可能有的朋友会问，两会都在北京开，你们怎么跑深圳去了呢？我们为了更好地来感受时代的脉搏，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换一个维度和大家一起来体会我们改革开放方向。先来介绍一下我们的会议地点吧，此时此刻我们现在是在深圳南山区的田厦国际中心，田厦是一个小渔村，实际上回到35年前改革开放之初，整个深圳何尝又不是一个小渔村呢？而现在我们所在的国际中心A座37楼的落地窗望出去，高楼林立，这本身就是我们改革开放最好的一个印证，同时也是我们当代中国的传奇所在。而另外一方面，还要介绍一下在我们37楼的落地窗的身后有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我们的银行（we bank），深圳前海微众银行。不到3个月之前，1月4号克强总理就是在这儿敲下电脑的回车键，一位卡车司机徐军拿到3.5万元的贷款，这也是前海微众银行作为国内首家开业的互联网民营银行完成的第一笔放贷业务。那么今天我们的话题就要从此说起，我们先来说一说这个给一个卡车司机发了3.5万，老吴你觉得，这该用什么作为抵押呢？用那台车还是用什么呢？还是毕竟是腾讯作为大股东还是用他的丰富的数据？
吴伯凡：
如果单独针对这个人来说，他已经很清楚，他在哪儿，他是谁，他以后会怎么样，都可以盯着这个人，这不能说明问题。如果作为一个互联网金融的企业来说，他应该是发挥它的特长，一是数据科技，你的所有行踪，你是谁，你干过什么，你将要干什么，整个数字行踪是非常清楚的，这应该是这种银行的优势。
管清友：
他所接触的人群，用大数据做出一个大概的分析。但是这种大数据分析往往有一些趋势性的意义，所以我觉得这也是前海微众银行优势所在。而我们现在千千万万小微企业，千千万万的所谓想创业的人就像国家领导讲的，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这种背景之下，实际上确实需要商业银行视角、思路的变化。
王冠：
我向大家再来汇报一下，我们一进入微众银行，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叫营业厅，来到办公的厅堂，因为他是一个没有传统银行网点和营业厅的概念，我们现在来到的是它的办公总部。
吴伯凡：
其实就是在负责整个银行的后台，因为它没有网点，每一台手机都是网点。
王冠：
那么我们现在老吴的身后往左一转是一个吉祥物一个企鹅，这就看出腾讯。
吴伯凡：
戴围脖的企鹅。
王冠：
戴了一个红围巾，因为腾讯占30%的股份，那么在大概可能会在4、5月份的时候会从现在的试运营进一步推广，正式和大家见面。它所进行相应小额信贷业务完全是跨地域，因为要依托于互联网。那么我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有幸采访诺贝尔奖的得主全球“小额信贷之父”尤努斯博士，我当时也问尤努斯博士他回答烂了的问题：你把钱给最穷的孟加拉农民，你不怕打水漂吗？你也没啥抵押对不对？你怎么看这个问题呢？尤努斯博士就说，穷人有最好的抵押，因为他除了信用什么都没有，他也有改变生活脱离贫穷的梦想，这个当然非常有感染力的回答。但是老吴你说回到当下中国这样一个互联网+的时代，一个克强总理在工作报告中互联网金融异军突起的时代，企业是需要量化指标的，这又该怎么办？
吴伯凡：
其实尤努斯这样说背后都有量化的东西。比如说他是在乡村孟加拉乡村银行，实际上是农村里头是一个小型的社区。熟人社会特别注重信用记录，他做的虽然是在农村里头不发达的地方，但是非常注重信用的。还有一个是贷款，他是有技巧的，这是一种不会贷给男性，他全部是贷给女性。女性管钱，尤其是穷人的女性，她管钱是非常谨慎的。这就是普惠金融，小额信贷特点，做的是善事，但是把善念变成善举，最后结出善果，中间要有好多技术化的手段。
王冠：
对，回到眼下的中国，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说叫互联网金融异军突起。某种程度上讲，最近两年也可以称之为野蛮生长。我们今天在前海微众银行来讨论小额信贷的运作，清友你觉得思路应该是啥？
管清友：
中国和孟加拉确实还有很大的不同。一种我们还有很多传统社会，比如说广大农村信用社做得所谓信贷，实际上就是依托熟人社会，依托所谓联保，包括还有一定的抵押物，而另一部分人，大量处在不同的城市工作、生活，确实也遇到了很多这样的问题，就是信用记录的问题。你可能无法分析，因为我们的信用记录也并不是特别健全，所以出现了一些这样的问题。
吴伯凡：
恰好就是这个问题，传统银行网点那种社会解体以后，会逐渐处于解体的过程当中又有一种新的东西出现了，就是身份和行为的透明化，过去你在熟人社会所谓熟人社会是每个人的行为相对透明化，你干了什么东西？
王冠：
我跟老吴住街坊住了十多年了。
吴伯凡：
昨天晚上家里吵了一小架，全村人都知道，这是很透明的社会，这叫熟人社会。今天数据科技使得很多人的行为，每个人的行为逐渐趋于透明化，有人把数字互联网时代也叫透明化时代，一旦透明化，信用水准就会在提高。而在今天，我们的很多东西、行为，我们所有的行踪背后牢牢被巨大的电脑给记在那儿，一是在记录，一个是在跟踪，还可以分析，所以使得你的行为透明化程度在提高，这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又被迫进入了另外一种熟人社会。
管清友：
我们刚才分析实际上是被动规则的约束，这个我想是非常重要的。我还想强调一个什么呢？实际上是主动式的约束，就是自我约束。怎么讲呢？自我约束来自于什么？不是来自于人天生道德高尚，而是来自于改革解除很多管制，甚至消除很多管制，人们对于创业，人们对于自己前途命运美好的梦想。现在流行一句话叫什么？一个人是要有梦想的。而我们这种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这种局面，实际上它会强化人的个人约束。我想实现梦想，所以我要孜孜不倦去追求这个事情。当然在方法上，我们其实从商业银行这个角度也可以学习以往比较成功的案例。比如现在很多天使投资人，他不是投资某项产品，而是投资一个人，这个创业者也许一共创了十次业，第十次他成功了，前九次怎么办，天使投资人做的事情，既然我认定你了，我觉得你行。那么第一次不行，我转成第二次的股权，第二次不行，我转成第三次的股权，那么前九次都失败了，都转化成了第十次创业的股权，那么他最后成功了，他的收益可能是比几何级数还要快。
王冠：
清友说到很重要的一点，恰恰这也是我个人现在觉得有一些困惑的地方。《政府工作报告》克强总理一直在强调这八个字叫大众创业，万众创新。钱从哪来？现在整个金融命脉绝大部分还是在国资的手里。该怎么样去完成这样一个对于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一个金融血液的输入？
吴伯凡：
国资对于这种大众创业帮助其中一个最大的障碍，不能随便花存款人的钱，一个最大的障碍是成本障碍。因为比如说一个大型的商业银行，一年的业务，有的银行多少个亿，甚至是十几亿、几十亿，从一个业务员手里头要放走那么多钱，当然他要管理这些大客户，为什么能管理那么大的资金呢？是因为每一个客户贷款额是很大的。所以，一个银行成本养活一个业务员，他是能够养活得起的。如果我们想一想，如果有十个亿的贷款如果用小额的方式，那得多少个业务员啊？
王冠：
清友怎么样看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输血包括输血成本的问题？
管清友：
国有银行的体制是界定的。实际上国有银行的压力也非常大，有业绩考核指标的，国有银行的员工也不像我们想象得都拿着高收入，都不干活，不是这样子的。第二个，他们的考核业务发展应该说市场化程度也是非常高的。
王冠：
我把总行的行长搬出来，3月4号政协的经济界和农业界的界别讨论会，克强总理作为总理特别重视，也参加了，结果呢？建行的行长也是全国政协委员张建国同志，张行长说了这么一句话，说我们银行也是弱势群体啊，说完之后全场哄堂大笑，笑完之后克强总理您猜怎么着，接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农民才是弱势群体。怎么来看张行长弱势群体的说法？
吴伯凡：
在互联网面前他们就是弱势群体。
管清友：
如果像微信红包，相对于支付宝，相对于现在微众银行，从发展趋势来讲，国有银行在资本市场上很清楚，它的增量是不够的，持续发展能力是受到制约的。过去十年应该是国有大型商业银行最黄金的十年，这个时代可能过去了。从这个角度，张行长觉得自己是弱势群体也可以这么说。
吴伯凡：
日赚28.8亿，2011年全国银行业利润，每天是28.8亿，那个时候真的是过去了。
王冠：
我们再请大家看一下上周的《政府工作报告》。那么在部署2015年金融领域工作，我给大家念念克强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的原话，围绕服务实体经济推进金融改革，大家一定要注意，围绕服务实体经济推进金融改革。推动具备条件的民间资本依法发起设立中小银行等金融机构，成熟一家，批准一家，不设限额。怎么来看这个，从总理的角度来说，成熟一家批准一家，不设限额？
吴伯凡：
因此现在是大众创业，大众创业需要的资金量不是太大，早期的时候，但是呼告无门。大型的商业银行是嫌贫爱富的，不是道德上的问题，是因为特有的业态决定不可能花那么大的精力贷三万两万给你。
王冠：
不应该让B52轰炸机给你撒农药去。
吴伯凡：
杀鸡用牛刀，肯定是不能够用他的方式服务中小微，还不叫中小企业，小微企业。那么小微企业的金融服务一定有它特殊的形式。在没有抵押的情况下，带有某种风险投资的那种意味，但它不是风险投资。它对你的了解，它好多时候完全是要凭一种判断，这种判断同时要有一定的依据，这个依据在哪儿，商业银行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些新起的，比如说像微众银行，它是有办法能够预测未来或同时了解你过去。这样就有一个天然的优势了。
管清友：
现在一些新兴的商业模式新兴的技术平台，又是从无到有的，完全是新的，没有任何的包袱，一开始在模式上技术上是新的。这个时候呢？就两种，第一你主动变，适应这个过程，甚至再领先。第二种就是在变革的过程当中，你被彻底打败。这些年在其他商业领域出现这种传统的大块头被彻底打垮的太多了，这个东西实际上是非常残酷的。
吴伯凡：
原来要淘汰一个大企业要很长很长时间的，死而不僵还需要很长时间，现在是分分钟的事情。
王冠：
刚才两位嘉宾分别谈到一是从无到有，一个是寻找机会，我在给刚刚锁定节目的朋友介绍一下，此时此刻管清友、吴伯凡和我，是在深圳南山区田厦国际中心，我们在37楼，深圳前海微众银行，在它的办公大厅和大家来开三人两会的讨论。其实我们从北京往南飞了2100公里，整个深圳何尝不是从无到有，何尝不是从之前的茫然中寻找机会。我们这期节目的题目叫加减乘除，一方面代表了银行最基本的业务运算，另外一方面克强总理也说用行政权力的减法换取市场活力的乘法，那么我们回到80年代初的时候，当时蛇口，蛇口工业区的负责人叫源庚，在广东的主政者习仲勋同志的大力支持下，也是从什么都没有，要资金没资金，要设备没设备，后来怎么蛇口就成了呢？今天的中国到这一步要深化改革，我们在深圳在当年创造辉煌的蛇口，我们该从哪再去深化？
管清友：
还是要继续解放思想，解放和发展生产力。其实从经济学来讲，解放生产力就是一个放松和消除管制，特别是不合理管制的一个过程。而我们现在所谓做行政权力的减法，主要还是放松和解除管制。
吴伯凡：
当时有一句话给企业松绑，松绑是什么意思？用绳子给你绑着，我没干什么事情，我只需要把你松绑，把绳子解下来。
王冠：
把捆着的手解开。
吴伯凡：
然后你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王冠：
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里已经说了，本届政府两年的时间，然后计划五年行政审批减少1/3，已经提前实现了。
管清友：
这轮中国经济的动力，我觉得肯定是来自于企业、居民的创新，而这种所谓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这种局面是有赖于政府转变角色的，这种角色是从原来的管理、管制逐级转向服务。
王冠：
包括制定相应的规则和法治，这也是我们一致的一个期待。好，今天的《三人两会》就到这儿，明天还是我们三个人，还是在深圳，同一时间我们再会。
